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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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慈寧宮。

太後躺在床上, 一副氣息懨懨的樣子,不施粉黛的蒼老面容上有著灰白之色。

一旁的嬤嬤輕聲道:“太後,您這又是何必呢?”

太後拿掉了敷在額上的巾帕, 咳了兩聲。

“皇上是被那個狐媚子勾住魂了, 如今居然敢不顧群臣的反對, 立一個閹人為異姓王, 趕明兒他不得不聲不響就把那個閹人立為皇後了?大周朝建朝數百年, 可從未出過這樣的事。”

她怒極,說到動氣時,又劇烈的咳嗽了起來。

嬤嬤替她順著氣,“再怎麽說那太監腹中懷的也是皇上的骨血, 是您的親孫子。太後您又何必在這個節骨眼上找皇上的不痛快呢?”

“哼!”

太後冷哼了一聲拂開了嬤嬤的手,“要不是顧念他懷的是皇家的骨血, 他一個閹人憑什麽能活到現在, 哀家讓他活著誕下皇子,已是最大的恩賜, 他若是還不知足,妄圖不該得的,那就休怪哀家心狠手辣……”

去母留子,那可是宮裏最常用的把戲。

謝承安進來的時候, 恰巧聽到了這一句。他寒著臉走了過去, 冷聲道:“母後既然病著就該好好的將養著, 在病中還這麽多思多慮, 只怕病也難以痊愈。”

他一腳將跪在旁邊的宮女踢翻在地, 喝道:“母後病重,都是你們這起子愛嚼舌根的混賬東西愛在母後跟前搬弄是非,要是母後有個好歹的話, 朕拔了你們的舌頭。”

太後見謝承安負氣而來,忍不住嘲笑道。

“皇上還真是個大忙人,哀家晌午就讓人去請了,這會子都傍晚了才來,可見皇帝真是有孝心啊。”

謝承安也不理她的冷嘲熱諷。

“還請母後恕罪,今兒是寶兒封王的大日子,兒子得親自盯著,免得他一時高興貪杯,傷了自己,也傷了腹中的孩子,這才來遲了,還望母後見諒。”

太後冷哼了一聲,倚在軟枕上。

“皇帝,你既封了他為異姓王,哀家也就不說什麽了,只是若你還執意立他為後,那除非是哀家死了……”

她說的咬牙切齒,額上青筋暴起。

謝承安面不改色,語氣卻格外的堅定。

“母後,你忘了兒子現在已經不是小時候了,兒子現在長大了,有了自己的思想,這麽多年來,兒子唯一做的不後悔的事,那就是愛上了一個小太監,他叫餘豐寶。他愛朕,懂朕所有的脆弱與不堪,他還懷了朕的孩子,無論母後你同意或是不同意,兒子此生只有他一個皇後。”

太後嘔了一口血。

“你…你……”

她顫抖著手指著謝承安,表情很是猙獰。

謝承安緩步走到了她的跟前,“母後,兒子現在也給你兩條路,一個是同意兒子立寶兒為後,並且發誓永遠不傷害他。二是朕立刻寫禪位詔書,帶著寶兒遠走高飛,反正先帝子嗣眾多,傳位給誰都可以。”

太後氣的倒仰在床上,大口的喘息著。

謝承安輕蔑一笑。

“母後,您別忘了,朕自小長在宮裏,什麽樣的把戲沒見過,況且太醫院的人一早就告訴朕了,你為了逼迫朕放棄自己心愛之人,不惜拿自己的身體來做賭註,可是母後,你錯了,朕不是大哥,朕是謝承安,朕知道這藥服下之後看起來病勢洶湧,可是對人體卻無大的傷害。”

太後見陰謀被戳破,索性也就坐了起來。

“哀家的性子你是知道的,哀家也給你兩條路選擇,一是去母留子,二是背負不孝之名一輩子,受萬人唾沫,受臣子詬病。”

謝承安的雙眸微微瞇起,眼底有著寒光一閃而過。

“母後,這可是你逼兒子的。”

太後還沒反應過來,就見謝承安大步朝外走去。

“傳朕的旨意,慈寧宮的所有宮女太監,近身伺候的一律杖斃,其餘的趕出宮去。至於太後,她老人家年歲已大,身體每況愈下,實在不宜住在宮中,朕愛母心切,特意將郊外的避暑山莊收拾了出來,供太後養病之用。”

太後沒想到謝承安會如此行事。

她大罵道:“謝承安,你這個不孝子,你既然敢軟禁哀家,你難道就不怕天下人恥笑嗎?”

謝承安雙手負在身後。

“母後,你忘了朕現在是天子,天子是不會犯錯的。您就安心去避暑山莊養病吧,兒子得空便會去看您的。”

……

餘豐寶面有焦色,他不安的在殿中來回踱著步子。

遠遠瞧見了門上印出的身影,他疾步走了過去,殿門打開,謝承安走了過來,將他抱在懷裏,他的聲音裏滿滿都是疲累之感。

“寶兒,朕剛才差點忍不住想要殺了她。”

餘豐寶被嚇到了,他輕輕的撫著他的背,柔聲道:“我知道的,皇上不是這樣的人。”

謝承安搖了搖頭。

“朕一進慈寧宮就聽到母後再說去母留子,朕當時的腦海裏像是有什麽東西轟的一下炸開了,朕很憤怒,無比的憤怒,他是朕的母後,你是朕的妻子,是朕此生最愛之人,他怎麽可以這樣對你?一想到這裏我就恨不得殺了她。”

餘豐寶頓了一下,心裏五味雜陳。他不想看到謝承安為了他跟太後鬧成這樣,可是最後還是鬧開了,他咽了下口水,試探著問道,“那皇上是如何處理的?”

懷中的人兒身子香香的,是他熟悉的味道,這味道讓謝承安格外的安心,他緊了緊手臂,圈住了懷中之人。

“母後既然裝病,那朕就將計就計,打著養病的名義,將她送到避暑山莊去養病,如此一來,倒也全了朕跟她的一場母子情分了。”

餘豐寶長長的舒了口氣,玩笑道。

“皇上是氣糊塗了,什麽去母留子啊?我雖是太監,算不得完整的男人,那也是男子,該是去父留子才對。”

謝承安的臉上浮現了一抹笑,他伸手在餘豐寶的肚子上摸了摸。

“還是不說這些掃興的話了,免得教壞了朕的孩子。”

餘豐寶握著他的手,輕聲道:“那你每晚做壞事的時候,怎麽不想著會教壞孩子啊?”

謝承安楞住了,眸子裏的神色一沈。

“寶兒,這是在暗示朕嗎?”

……

時間一轉便到了除夕。

這是謝承安登基後的第一個新年,雖然他沒有後宮,但是宮宴還是照舊例舉行。

餘豐寶的月份愈發大了,行動也有所不便。

謝承安不許他離開自己半步,強逼著他坐在了自己的身旁,他舉杯跟眾臣飲了一杯,餘豐寶懷著身孕不能喝酒,只以果酒替代也陪了一杯。

賀同恩作為此次羌州賑災的大功臣,率先站了起來。

“微臣有事啟奏,如今永安王生產在即,而腹中的孩子又是皇上的,縱觀古今,還從未出現過如此奇特的現象,定是天佑我大周朝。”

眾人附和著又齊聲喊了萬歲,皆都喝了一杯。

賀同恩仰頭喝下杯中酒,繼續道:“只是無論從情還是從理上來講,皇上雖然封了餘公子為永安王,但都是君臣之間的事,永安王如今懷著皇上的龍嗣,卻一直無名無分,只怕傳出去也會讓人笑話。”

此話一出,場中皆都寂靜了下來。

謝承安在這些臣子的面上一一掃過。

有人小聲嘟囔著道:“我活了這麽大歲數,還從未見過哪朝哪代立一個男人當皇後的?更別提是個閹人了?此事只怕不妥……”

又有人道:“可是永安王現在懷了龍嗣,生產在即,若是這樣沒名沒分的生下了皇子,只怕將來皇子的身份也會遭後人詬病啊。”

一時間眾說紛紜,各有各的心思。

謝承安笑而不語,自斟自飲,另外一只手垂在桌底,緊緊的攥著餘豐寶的手。

賀同恩朗聲道:“一切謹遵聖意。”

眾人你看我,我看你也跟著跪了下去。

自打太後被送出宮去養病之後,原先太後黨的那些人皆都夾起尾巴做人了,況且從封餘豐寶為永安王的時候,眾人也就瞧出了謝承安的心思。

索性也就順水推舟。

“謹遵聖意。”

謝承安扶著餘豐寶站了起來,“朕登基之前曾被先帝廢黜,幽禁於東宮之中,日子過得連牲口都不如,是寶兒他不嫌棄朕是個罪人,日日悉心照顧,朕登基之時,羌州地動,死傷無數,彼時也是寶兒他不顧懷著身孕的辛苦,替朕去了羌州,如今朕穩坐皇位,又豈可辜負他對朕的一片真心。”

他偏頭看著餘豐寶,眸子裏盡是柔情。

“朕決定立餘豐寶為朕唯一的皇後,於明天大年初一行冊封大禮。”

眾人齊聲道:“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,皇後……”

謝承安打斷了他們的喊話,大聲道:“大周朝建朝數百年,到朕這裏是頭一遭廢除後宮,又娶的男人為後,只是萬事總有頭一遭,寶兒既是男人,也用不到皇後這樣的字眼,自此以後改為鳳後,與朕同享這萬世基業。”

眾大臣又迷茫了。

賀同恩大聲道:“鳳後萬歲萬歲萬萬歲。”

宮宴散了之後,依照舊例是要去重華樓上看煙花的,可謝承安見餘豐寶似有疲態,便免了,放眾位大臣回府與家人團聚。

待回到養心殿後,餘豐寶又精神了起來,巴巴的趴在窗口望著夜空中綻放的五彩煙花。

就在這時,九殿下跑了進來,嚷嚷著道:“皇兄,我要出宮去找六妹妹玩,她答應我要帶我去放鞭炮和放煙花的,可是小元子還有程彭哥哥都不許我出宮。”

謝承安看了看餘豐寶。

九殿下心思倒是活絡,又來求餘豐寶,“皇嫂,好嫂嫂,你就讓我去玩嘛,我保證等你肚子裏的寶寶出來後,我就乖乖的待在宮裏陪他玩好不好?”

餘豐寶自然是樂得高興,央求著謝承安也跟了去了。

謝承安命人準備了馬車,馬車裏鋪了厚厚的褥子,又派了足足兩倍的護衛跟著。

馬車裏餘豐寶歪靠在謝承安的懷裏,他無聊的把玩著他修長的手指,“皇上,你真好……”

謝承安伸手在他的臉上捏了捏。

“明兒就是要當朕鳳後的人了,也沒個正形,居然夥同小叔子一起跑出來玩,簡直是豈有此理。”

餘豐寶被他逗樂了,咯咯的笑著。

“那皇上跟來算什麽?你明天可是要祭天,還要娶親的人,不也跟著我們出來了嗎?”

外面的街上很熱鬧,到處都是極好的笑鬧聲。

國泰民安,就是他這個當皇帝最大的心願。

“比起皇宮,朕也喜歡永安王府。”

永安王府裏,餘六妹手裏舉著煙花,正在院子裏瘋跑,遠遠的瞧見了馬車,連煙花也不要了,巴巴的跑了過來,貼心的扶著餘豐寶下了馬車,又對著謝承安甜甜的喊了一聲姐夫。

然後就睜大了眼睛看著兩人。

餘豐寶率先反應過來,伸出手指在他額頭上輕點了一下,“真是個小貪財鬼,這王府裏多少的好東西也不夠你用的,竟也這般殷勤的來討紅包。”

餘六妹揉著額頭,笑著道:“我可不是愛財,五哥說了拿紅包就是討個好彩頭,不在乎錢多錢少的吧。”

九殿下見了堆在廊下的煙花,高興壞了扯著餘六妹就跑了過去。

一大一小兩人竟也玩到了一塊,九殿下高興的跟個孩子似的,手裏舉著兩根煙花,圍著程彭直轉圈,程彭有些尷尬的看了看謝承安。

沒等謝承安開口,餘豐寶道:“都在自己家裏,不用你保護了,你陪著老九去玩會兒吧。”

謝承安的手虛虛的扶在他的腰上。

“真是愈發的有當鳳後的派頭了,連朕身邊的人你都能使喚了。”

餘豐寶笑著道:“我連皇上都能使喚,還不能使喚你身邊的人了?”

屋子裏很熱鬧,桌子上擺著各式的幹果蜜餞,餘四妹跟幾個小丫鬟正在剪窗花,餘五弟則一邊嗑著瓜子,一邊捧著本書在看,搖頭晃腦的樣子跟個老學究似的。

餘四妹迎了過來,低聲道:“三哥,有件事事先沒跟你打招呼。先頭大哥犯了命案被判斬立決了,二哥也進了牢裏,家裏就剩下爹娘兩個人了,所以我自作主張把他們接來這裏過年,知道你要來,我打發他們回屋裏了。三哥,我……”

餘豐寶摸了摸她的腦袋。

“四妹現在也是大姑娘了,這事你做的對,三哥不怪你。”

轉而又對餘五弟道:“今兒是除夕夜,讀書也講究個張弛有度,你去跟六妹他們一起玩會兒吧,看書習字貴在平時,不差這一時半夥的。”

一家人一直鬧到了後半夜才散。

謝承安見餘豐寶累的慌,也不忍心再奔波,索性就歇在了永安王府。

隔日,謝承安看著熟睡著的餘豐寶,雖不忍心叫醒他,但今兒可是個大日子,是他們兩人大喜的日子。他只得狠心將人叫了起來。

兩人匆忙的洗漱換了衣裳便回了宮裏。

餘豐寶打著哈欠坐在養心殿裏,宣旨的太監念了封後的詔書,又將鳳印交到他的手上。

昨兒夜裏玩的太晚,此刻他只想睡覺,讓人將鳳印收下,打發了宣旨太監之後,便蹬掉了鞋襪上床補眠了。

等再次醒來的時候,天色已暗。

桌上的龍鳳花燭正爆著燈花,一向素雅的養心殿不知何時變成了一片紅色的海洋,連他身下的床褥都是大紅色的,大紅色的帳子和帷幔,窗戶上的大紅喜字。

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在做夢一般。

謝承安穿著一身大紅色的喜服走了過來,“真是個小懶蟲,都足足睡了一天了,你要是再不醒,朕可就親自把你弄醒了。”

喜服襯的他身材頎長,眉目俊逸。

謝承安端著酒杯走到床前,遞了一杯給迷迷糊糊尚未清醒過來的餘豐寶,然後勾過他的手臂,仰頭喝下杯中酒。

“合巹酒已經喝完,自此你就是朕的妻子,朕的鳳後了。”

餘豐寶眨了眨眼睛,在謝承安的催促下喝完了杯中酒。

謝承安低頭吻上了他的唇,柔軟的唇上帶著淡淡的酒香味。

餘豐寶笨拙的回應著他。

良久之後,兩人分開。

謝承安將人橫抱而起,往殿外走去。

餘豐寶勾著他的脖子,好奇的問道:“皇上,這麽晚了咱們去哪兒啊?”

謝承安抱著他,向偏殿走去。

偏殿裏有一處浴池,屋子裏燒著地龍,白色的霧氣飄滿了整間屋子,“今兒是我們的新婚夜,你說我們要去哪兒啊?”

餘豐寶看著他那正在燃起的雙眸,下意識的摸了摸肚子。

“可不要教壞孩子哦……”

謝承安的唇角勾起,“朕的法子多著呢,又不是非得要……”

說完他就當著餘豐寶的面兒一件一件的將衣裳脫掉,走進了池水裏,溫熱的池水漫過他精壯的胸膛,他忍不住發出了一道悶哼聲。

聽的餘豐寶面紅耳赤,“那你轉過去,不許偷看!”

謝承安笑道:“寶兒,你都要為朕生孩子了,怎的還如此害羞?”

餘豐寶卻堅持,謝承安沒辦法只得背過身去。

他脫了衣裳也鉆進了水裏,彌漫著的水霧遮住了他大部分的身形,他還沒做好讓謝承安看到他那醜陋傷疤的準備。

“好了,可以轉過來了。”

餘豐寶縮在水霧彌漫的池水裏,謝承安朝著他游了過來。

“寶兒,朕替你搓背,好不好?”

餘豐寶想也不想的就拒絕了。

謝承安又道:“那寶兒替朕搓背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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